果然,我立即答应应邀前去,这事我用不着后悔。这个晚上可真是过得 非常舒服。我这个职务卑下的军官,在团里谁也不关心我,在这里却觉得, 这些年岁较大、细心保养的先生都以一种特别的、完全异乎寻常的亲切态度 对待我——显然,开克斯法尔伐已经以一种特别的方式让他们注意到我。一 位职位较高的上级军官丝毫不以等级的优越感来对待我,这在我一生中还是 第一次。他向我打听,我在我们团里是否满意,我有些什么晋升的希望。他 鼓励我,只要我到维也纳去,或者以后不论需要什么,尽管去找他。而那位 公证人,一个性格活泼的秃头男子,长着一张脾气很好。闪闪发亮的圆脸, 邀请我到他家去。制糖厂的经理一再跟我说话——这种谈话和我们军官食堂 里的谈话是多么不同啊!在我们军官食堂,上级的每一个意见我都必须“极 端恭顺地”表示赞同!一种踏实的感觉顿时从我心头升起,半小时以后,我
振作起来!我对我自己说。这是他们能够从你这里榨取的最后一点东西, 这仅仅是一半的诺言,而且是永远也不可能完全实现的。你还得耐心地容忍 这荒唐的爱情一两天,然后他们就动身出发,于是你又把你自己赢回来了。 可是等到下午越来越逼近,我浑身麻麻辣辣的,越来越不自在,我得心里装 着一个谎言去经受她那充满信赖的温柔的目光,这个念头越来越折磨我。我 努力装出轻松的神气和伙伴们闲聊,可是没有用处,我十分清楚地感觉到我 脑袋里面有东西在嘀嗒嘀嗒地响个不停,神经在一闪一闪地冒火,喉咙里突 然干得不行,就仿佛里面有一团压下去的人在冒烟在燃烧。我完全本能地要 了一杯甜酒,一口气灌了下去。无济于事,嗓于还是发于,叫人噎得难受。 于是我又要了第二杯甜酒,一直等我要第三杯的时候,我才发现无意识的动 机:我是想喝酒壮胆,为的是到了城外不至于一时胆怯或者伤感。我心里有 点东西,我想事先把它麻醉一下,也许是恐惧,也许是羞耻,也许是一种非 常善良的感情,也说不定是一种非常邪恶的感情。是的,是这么回事,就是 这么回事——所以在发起冲锋之前发给士兵双份的烧酒——我想把我自己搞 得感觉迟钝,神经麻木,这样,我即将面临的严重的事情,或许是危险的事 情,我就不会感觉得那么清楚。然而三杯烧酒下肚的最初效果仅仅表现在我 的双脚感到沉重,有什么东西在脑袋里嗡嗡直响,钻个不停,就像牙医生的 那台机器在开始那真正痛苦的一击之前磨着你的牙齿。绝不是一个心里踏 实、头脑清楚的人,绝不是一个心情欢快的人在那里沿着漫长的公路,—— 只有这一次我才觉得它长得没有尽头——心买突直跳,步伐迟迟疑疑地向那 座使人畏惧的府邸走去。
“‘卖掉??当然,小姐,卖总是好卖的,什么都能卖??卖掉本身并